纵观当下有部分书画家,从“套路”上看,不外乎是“励志三部曲”:年幼时天分初现,但无奈家境贫寒,艺路坎坷曲折,上演的是天妒英才的“苦情戏”;青年时苦练技艺,又幸遇名师提携指点,于是人生峰回路转,渲染的是拜师求艺的“传奇戏”;中年后事业一片坦途,不但圈内名家众星捧月,作品市值一路飙升,而且现身公益名利双收,落脚的是俗套圆满的“肥皂戏”。当有一定名气后,开始自比作管仲乐毅,虎踞龙盘、傲视群雄,动辄以名家大师自称,润格高得离谱。面对这些多而杂、俗而庸的荧屏传记,笔者以为,应当问道老子“无为而治”的道家哲学,领会“希言慎言”的人生智慧,许多问题则会迎刃而解。 持“慈”持“俭” 不为天下先 老子曰:“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慈”,是博大宽广的胸襟,是事有余地、过盈则亏的态度;“俭”,是去除浮华,克服物欲,摆脱杂念,返璞归真的状态;“不敢为天下先”,则是一种审时度势、静观其变、水到渠成、后发制人的智慧。作为一名美术家,要懂得“无为而为”的道理,做到“处下不争”、“和光同尘”、“上善若水”,不要为博取世俗名利而凌驾于美和生活之上,而是应当时时处处服侍美、奉献美、展示美,让美在台前,人在幕后,将自己的价值藏匿于艺术的价值之中,做到“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就是要聆听“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的箴言,懂得“知足者富”、“ 多藏必厚亡”的道理,克制“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的欲望,领会“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的精妙,深谙“金玉满堂莫能守之,富贵而骄自遗其咎”的取舍,不为虚名所累,不为钱财所诱,以欲望上的“寡”,换取精神上的“富”、健康上的“足”和家庭社会的“睦”,在内心深处保留一片艺术创造的淡泊宁静。 宠辱不惊 去留无意 老子指出,“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这段话的意识是说,宠与辱看似一得一失,实际上殊途同归、都会招致内心失衡。我们之所以患得患失,有那么多的不自在,就是因为太在意自身;如若人生境界提升了,把个人得失看得淡一点,哪还有什么祸患可言?老子之言鞭辟入里,宠与辱看似物之两端、河之对岸,实际上并非不可转换,正所谓毁誉无定、荣辱无端,祸福吉凶,瞬息万变。艺术潮流和风尚的更迭向来令人猝不及防,对于艺术成就的评价更是月盈则亏、物极必反,登高必跌重。君不见17世纪以来,从雄伟豪迈的巴洛克之风到精致纤巧的洛可可风尚,从强调理性、轻视色彩的新古典主义到色彩热烈、笔触奔放的浪漫主义,从关注色彩构成的印象派到注重“自我表现”的表现主义……有多少风光一时的美术家和艺术流派淹没在历史尘埃之中,一时的荣辱、如烟的虚名,又怎能抵得过“大江东去浪淘尽”的无情侵蚀?况且“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荣极易变为辱,誉极易变为毁,唯有“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这份致虚守静的情怀,才是足以支撑艺术创作恒常持久的源头。 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老子说,“重为轻根,静为躁君”,“轻则失根,躁则失君”。人生要有所成就,必须要克制浮躁,筑牢根基,因为浮躁容易迷失自我,而轻佻则容易丧失根基,这对我们当下的浮躁书画家们而言可谓是醒世良言。对于美术家而言,技艺、品格、境界是人生的“根基”,背景、支持、影响是人生的枝叶,声名、评价和形象是人生的“花朵”,事业、成就、财富是人生的“果实”。根系不壮、枝叶不茂,越想开大花、结大果就越容易枯萎,这与农作物生产必须“墩墩苗”才能根深茎壮是一个道理。正因为“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要成为一名有所成就的大家,就必须修身、修德、修艺,高调对待艺术;慎言、慎行、慎评,低调对待赞誉,切莫“春风得意马蹄急”,“光而不耀”才能持久。 梵高、徐渭等前辈生前一心奉道、无人喝彩,身后他人作传,留名百世的典故也告诉我们,真正富有历史感的传记如同一坛老酒,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是需要后人来检验的,只有身前“慎终如始”,身后才能人皆称颂。(陈大维) |
如文中未特别声明转载请注明出自:水墨中国SHUIMO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