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萌 这两年的艺术业界,“水墨”绝对是不可忽视的热词,新水墨、抽象水墨、当代水墨、观念水墨……分分钟与市场、炒作、国际等词大战不停歇,让理论家杭春晓这样常年“玩”理论概念的人都感觉掉入了“迷宫”。而在日前,由关山月美术馆主办的“在路上· 2014:中国青年艺术家作品提名展”仍聚焦于“当代水墨”,40位在水墨领域有实验性、开拓性并且形成了自己独特面貌和审美品格的70后、80后青年艺术家参展;同期举办的中国青年批评家论坛也以当代水墨为话题。当深圳画院研究员郭延容提问“到底是水墨当代了,还是当代水墨了”时,我们又发现,关于“当代水墨”的价值内涵、理论建构,还有很多可以说道的地方。 土壤与变化 在四川大学艺术学院讲师鲁明军看来,水墨和中国当代艺术在全球艺术体系中的处境相像,有点过度被消费。“当代水墨呈现了一种快餐化的感觉,它不像现代水墨那样具有针对性,我们不能用非常贴切的词语归纳总结各种新的水墨风格,只能用一个口号式的"新水墨"概念进行简单概括。”评论家游江说。 杭春晓认为,自上世纪80年代具有“开创”“革新”色彩的“现代水墨系统”逐渐成形之后,整个80年代到90年代弥漫的是各种各样并不确定的水墨概念,但这模糊的水墨概念不断使水墨的生长土壤发生改变,刺激了土壤上层结构的变化。新世纪以来,水墨系统再次发生变化, 2003年,实验水墨再次向观念水墨回溯,“绘画不再是一张画,需要承载一种新的看法”,这样的观念开始使水墨成长的土壤层发生更多改变。通过图像的运用与 改变,瓦解了“绘画不只是手工绘画”的判断之后,业界试图在其中增加人的观念。“但是我们是否能够透过这样的模糊状态,去发现在这样的土壤基础上有没有发生变化的可能性,这恰恰是问题所在。”杭春晓说。 “我觉得很多作品太差劲了—最基本的技术层面都没有突破,再谈新水墨,就极具讽刺意味。”艺术评论家王栋栋说。他认为,上世纪80年代以后出生的“艺术人” ,基本上是被洗脑的一代,很多作品没有历史观,对当下也没有任何认识。一些艺术家关注所谓个人的东西,仅仅是一种情绪,并没有对由此产生的问题进行研究, 没有深入到问题的内部。“我们这一代人的艺术还是非常平面、肤浅的,这就要求我们去寻找一些东西来突破这个平面;而所谓的突破,确实不是简单技法材料的问 题,它是一个整体性的、宏观性的文明程度。”这或许就是北京画院美术馆馆长吴洪亮所说的“现在的艺术家缺少宏大叙事的能量” 。 当代水墨新在哪? 土壤的孕育或者系统转型之后,并非一片荒原。“今天观念上朦朦胧胧的新水墨或当代水墨,都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有可能把所有懵懵懂懂产生的新变化都简单地定义了;另一方面,由于市场的关注,也可能会产生一批年轻画家,其中头脑清醒的画家会继续深入思考"这30年来的话语逻辑是什么、今天的知识框架是什么、在这样的知识框架下我们应该怎样应对"等问题,水墨可能会由此产生新的变化。”杭春晓说。水墨要想真正寻得一条出路,需要从平面走向纵深。“水墨想要向前推进,不仅仅是材料、方法、观念上的推进,而是要对一些内在的社会和人性进行 思考。这个时候的水墨由于软性的材质和淡雅的视觉感知,会传达出一种相对冷静的态度。”王栋栋说。 一直以来,国人对水墨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因为他们认为水墨承载了中国数千年的精神特质和审美内核,是文化身份的象征。在这其中,一部分艺术家开始加强当代艺术与传统文脉的联系,在全球化的艺术格局中进一步突出中国当代艺术的民族身份。当然更多的艺术家开始自觉地从传统水墨中汲取当代元素基因, 纷纷转向了中国当代水墨的创作。回望20世纪的水墨实践,虽然很多艺术家依然用笔墨纸砚进行创作,但是似乎离我们一直以笔法为主导的传统越来越远,不再局限于笔墨技法的继承与创新,而是某种更加宽泛意义上的“新”。游江认为,中国当代水墨的“似是而非”,很大程度上在于它的“新”:“在大格局下,很多艺术家很难摆脱传统水墨的影响,同时,很多艺术家为了进入所谓的国际舞台,需要借助具有民族认同感的艺术表现形式来创作。水墨艺术的创作在某种角度上,成为中国艺术家以中国式语言建构自身主体身份的手段。在这一点上,基于"笔墨传承"的水墨创新在当代逐渐消失了,新水墨和新工笔所谓的 "新" ,更多的是对当代水墨较传统水墨变化的一种更为宽泛的表达。”在西方现代、后现代艺术和中国社会文化的现代化转型的共同作用下,水墨创作从最初的形式问题到媒介语言再到当下的文化关注,经历了淡化意识形态到重回意识形态再到艺术形态风格化的演变,呈现出多元化的格局。 在水墨的创作中,很多艺术家把水墨当成一种表现的媒介,而不是强调水墨的笔法传承,由于秉持着这样的态度,水墨创作在当代拥有了一个非常开放的空间。“当代水墨的创新,一是展示之新,在题材上更多地介入了从自然物到非自然物的描绘;二是传统技法的融合突出强烈的个人特点;三是艺术家自我建构起一套符号体系;四是当代水墨创作从架上走向架下,引发了展示方式的一种转变。”游江说。 郭延容似乎更侧重微观的个案,他以两位艺术家为例:王天德和徐冰。“王天德以实验水墨为出发点,在创作形式上比较当代;而徐冰则相反,他从当代 角度出发,将他的作品回归到水墨画。当代水墨的这两种类型是不是都可以归入当代水墨的门类里?无论是水墨当代了,还是当代水墨了,其实都对整个水墨画的发展有好处。”无论哪一种类型的水墨创作,都是在艺术史中转型问题上的不断选择。我们可以看到,水墨自身已经做出了很多选择,当我们把当今的水墨和传统的水墨相比较时,会发现它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当代艺术转向水墨,是中国当代艺术发展到一定阶段出现的文化回归和文化溯源,展望的雕塑、尚扬的综合材料等,以及很多 “在路上”的年轻艺术家的综合材料和互动艺术,都体现了当代艺术跟水墨的关系—中国当代艺术不仅仅是水墨艺术正在朝同一个方向发展,而是更“水墨+当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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