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关于汉字简体字与繁体字的话题,在网上一直有争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网友总结了很多字,用以表达简化后汉字失去原来的“灵魂”,比如:產不生,厰空空,麵无麦,運无车,導无道,飛单翼、開関无门。近日更有网友编出调侃简化字的帖子广为流传,如: 没有心如何愛?回望故鄉,已不見郎。不講道義,因爲不關我事。不能相見,怎能相親。 每当汉字掀起一股热潮的时候,汉字的“繁简之争”总是会被拿出来议论一番。实际上,汉字的简化并非始于新中国建立以后,从汉字发展的历史上来看,繁化简乃至简化繁的争论就一直没有中断过。随着时代的演变,如今电脑时代的人们不再用笔而用键盘录入文字,人们又开始认真思考简化的汉字背后失去了些什么。 汉字简化民国时已开始 从甲骨文开始,汉字的字形就随着时间推移进行着漫长的演化,基本遵循由繁至简的过程,到了楷书,汉字已演变成一种十分规范成熟的文字样式,按台湾文化学者林谷芳的话说,到楷书时,中国文字已定型,楷书稳定性极高,它不仅符合古代六书的造字原则,而且它还代表汉字美感的定型。 新中国建立后,汉字简化运动全面铺开,但事实上,简化汉字的风潮在民国时就已出现。1920年,钱玄同在《新青年》上发表《减省汉字笔画的提议》一文。1922年,钱玄同又提出8种简化策略。胡适也赞扬“破体字”的创造与提倡是一件“惊人的革新事业”。1935年,蔡元培、邵力子、陶行知、郁达夫、郭沫若等200多名文化教育界名人联合发起了手头字运动,呼吁将“手头字”(实际书写中已经习惯性简化的字)当作规范汉字推广。随后国民政府教育部委托北大教授、著名语言文字学家黎锦熙主持制订了第一批《简体字表》,公布了324个简化汉字。当时的简化汉字还有三条原则:以述而不作之原则;择社会上比较通行之简体字,最先采用;原字笔画甚简者,不再求简。但此次简化文字遭到以国民党元老戴季陶为代表的反对派坚决阻止,这次由政府主导的汉字简化最终流产。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汉字简化实际上从抗日根据地和解放区时就开始了,当时使用的一些简化字被称为“解放字”。1949年新中国建立后,汉字简化被赋予的一项重要使命是促进扫盲运动,让更多文盲能够更便捷地掌握汉字读写能力。 1951年,中国文字改革研究委员会成立。并于1952年下半年拟出《常用汉字简化表草案》第一次稿,收录了比较通行的简体字700个。毛泽东阅该稿后指出:“拟出的700个简体字还不够简。做简体字要多利用草体,找出简化规律,作出基本形体,有规律地进行简化。”1956年,《汉字简化方案》在提请国务院审核后正式实施。整个方案共收录简化字515个、简化偏旁54个,分四批推行。 汉字简化后得到了许多支持的声音,特别是对于初学文字的儿童和文盲来说得到了热烈响应,冰心也在《光明日报》上发文表示“我是一万个赞成汉字简化的”,“这个念头可以说是在五十几年以前,我开始学写我的学名‘謝婉瑩’三个字的时候,已经萌动了。” 恢复繁体字不可能 “不是汉字不能简化,关键是怎么简化。古代很多俗体字实际上就是简化字,有许多是草书楷化,这些是可以的,是有根的。”人民日报总编室一读室主任、学者杨立新认为,汉字许多简化方式过于随意,导致了现在汉字识别和使用上的诸多问题。杨立新在他的博客中开设了“简化汉字指瑕”专栏,阐述了汉字简化后带来的一些文字上的弊端和谬误。 “比如耻辱的‘耻’,正体字右边是‘心’,应为‘恥’。‘耳’与‘心’的结合,就是耳听批评,内心羞愧。在古人看来,耳朵和心灵都是敏感的器官,人因闻过乃心生羞愧,因而耳赤面热,这是人的本性使然。这个字本来就是耻辱观的最好体现。而简体右边写成‘止’,实际上是‘心’在隶变过程中发生的讹变,而且笔画并没有变简。”杨立新说。 汉字简化让许多现代人不识繁体字,不懂文字来源和构造,从而惹出了许多笑话。1984年《人民日报》头版曾刊发了一篇文章引发教育界的轰动,这篇文章的标题叫做“北大图书馆没有《后汉书》”,原来是一位教授在北大图书馆借阅原版的《后汉书》,恰好书名上“後漢書”三个字都是繁体字,结果不认识繁体字的图书管理员便告知没有此书。 “如果不认识繁体字,就无法读古籍,许多简体版本的古代著作其实包含了很多错误。”杨立新表示。如今电脑上繁体字与简体字的转换又出现了新问题,许多人习惯性地使用电脑中的繁简转换程序,但殊不知,当年的简化字方案常出现将多个同音繁体字归为同一个简体字的情形,而电脑在进行简转繁时却无法进行区分,就出现了不少啼笑皆非的错误。比如繁体字中“乾濕”、“樹幹”、“干戈”中的“乾”、“幹”、“干”在简体字中被统一成“干”,但在重新翻回繁体时就会错误百出。同类的错误还包括东单路口的一个花坛上,将十二地支中的“丑”误转为“醜恶”的“醜”。 “恢复繁体字是不可能的,但汉字简化让我们的文字丢掉了很多东西,现在的人应该多学一些繁体字。”杨立新建议,在中小学教学中逐步地引入一些繁体字教育,在讲解文字的时候,适当地探究字源,介绍其繁体字写法,这样一方面能够让学生知道这个文字的来龙去脉,加深对文字的理解,也能够让学生从文字中了解更多知识,对中国传统文化产生兴趣。而他认为,大学中文系的学生必须达到识写繁体字的水平,这是做文史的基本功,尤其是与传统文化有关的专业,更应该加强繁体字学习,否则连古籍、文物都看不懂。(宗文) |